作为“买主”,他本无需这样,只要拉开她的腿,冲进来就好了。想到这,她的排斥感减弱了几分,挺起胸迎向他,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主动滑下,去解他的皮带。她的动作显然讨好了他,他的吻更加灼热细碎,从唇上蔓延向下,百般缱绻缠绵。

    她的手颤得厉害,手心全是汗,解了几次都没打开那皮带扣,反而总是戳到他结实的小腹上,弄得男人闷哼连连,只好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牵着她的手自己解开,飞快地除去衣裤,滑入被中抱住她。

    手,也跟着抚弄起那软软的面团儿,先是轻轻地用掌心裹住,然后,不住地轻搓着那挺立的蓓蕾。

    淡淡的粉色,动情后转为绯红,原本软绵绵,小巧秀气的蓓蕾膨胀变大,几乎是原来的二倍大小,在那手指间不断地被揉捏,轻弹。很快,男人的手,便不再满足这里。

    几乎是不间断地,手指没有在小腹和大腿那里多做停留,而是直奔主题,来到两腿之间。

    简白珂急促地轻喘了几下,闭上眼,狠狠心拥住他,一双手主动在他身上游移。

    她的行为无异于点火,惹火烧身,他低下头,伸手摸着她滚烫的脸颊,也摸到她紧皱的眉头,接着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腰用力往下一沉。

    耳边,是他的粗重喘息,两个人的曲线,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她这才知道,究竟有多可怕有多疼,眼眶里立即泛湿,一眨眼眼泪就跌落出来。她贴着他的肩头,不由分说就张嘴咬住,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男人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立即冲入温暖湿热的最深处,惊心动魄,金戈铁马,那力道凶恶地碾着她可怜的身体,毫无预兆。

    她浑身紧绷,呼吸几乎都要忘了,憋得脸通红,牙关扣得死死的,他伸手捧起她的脸,火烫的唇黏住她的,似乎有些歉意,不住地轻吻她,好缓解她的不适和疼痛。

    大概是体谅她第一次,他几乎是尽可能地加快速度,简白珂甚至还没体会到什么特殊的滋味儿,就被他狠狠压住,一声低咆,她闭上眼,知道结束了。

    他并未马上松开她,两个人身上都黏黏的,他伸手在底下的裤子里抓了抓,掏出烟来抽,那烟的味道很浓,简白珂来不及捂住鼻子,就闻到烟草的香。

    她一怔,拧过脸去。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胸前一疼,范墨存的手指狠掐了她一下,惹来她的娇呼。

    “在想什么?”他眼睛黑亮,里面藏了兴致,凑得更近,两人的唇相距不足两厘米。

    简白珂被他过于深情的眼神看得一怔,顿了几秒,这才扭头,淡淡道:“想你。”

    她没撒谎,想的可不就是他,但显然范墨存会错了意,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竟呈现出少见的羞涩。

    “既然想我……”他揉着她,慢吞吞道:“那我就好好叫你‘想想’!”

    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范墨存一个翻身,重又覆住她,只是这一次,他不打算再下来。

    “啊!”

    简白珂尖叫,没有防备,险些被他压断了气,双手忙去推。

    “你、你下去!”

    她喘息,小腿去踹他,不料他动也不动,铅块一样沉。

    “若不是我出现,你现在,是不是就在刚才那人身下了?”

    范墨存翻脸比翻书还快,见她拒绝,脸色霎时难堪到极点,一把扯住简白珂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方向拖拽。

    “跟你没关系!”

    方才的柔情蜜意全都不见,简白珂恨恨,她就不该对他抱有幻想,如此一来,她的语气也凶恶起来。

    27、没有该保持的距离,只有该发生的事(3)

    “笑话,你出去问问,哪家媳妇儿的事和自己老爷们没关系?!”

    范墨存也急了,抓着简白珂的手,就势给她翻转过来,大手照着她雪白挺翘的臀就狠狠揍了几巴掌。

    简白珂懵了,忘了疼,被他的举动给弄愣了,这三十几岁的男人生气就打人屁股呗?!

    这一愣,她自己反倒笑起来了,咯咯的,一开始还忌惮着,后来越笑越得意,越笑越忍不住,挣开范墨存的手,趴在床上干脆捶胸顿足,乐不可支。

    并不是她有受虐癖好,只是一想到他好歹也是部队里混出来的,眼下一生气除了吹胡子瞪眼就是打屁股,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气势。

    范墨存却没她这么高兴,yīn着一张脸,只是两个人都浑身赤/裸,他想动怒,可再看看这眼前的人软玉温香,浑身哪里都没气焰了,捞起简白珂的腰,抱着她躺下来。

    “你还喜欢他?”

    他斜眼看她因为大笑而异常红润的脸颊,心里却不是滋味儿,那男人,到底还是回来了。

    简白珂止住笑,脸埋在枕头上,半干的发披散着,遮住大半脸,看不到此刻是什么表情。

    她一直等着沈澈回来,想告诉他,自他消失后,很多事情都变了,沈天明自杀,简繁成了植物人,沈澈的母亲黄静语离开了江南,不时去医院照料她。她有很多话想告诉他,原来眼睛看到的不见得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不见得是真的。上一代的恩怨,其实太复杂,她就快撑不住了。

    可是,再见面,他不给她任何机会,对她的恨意,却是无比明晰,她能感受得到。

    “不说话就是喜欢了?”

    见她不回答,范墨存不禁低沉出声,用力扳过她的肩膀,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惊愕地看见她在哭。

    虽然没发出一丝声音,但她确实在哭,脸上都是泪,他伸手去摸,一手湿。

    范墨存没说话,心里跟着一紧,骤然间疼痛起来。他分不清此刻的真实感受,看她哭,他难受,但想到是为了别人,他更难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与她的接触越多,自己的气势就越弱,沦落到今晚,几乎他都要不是他。

    不等他问,简白珂自己伸手擦了擦眼,推开他的手,抽噎道:“范墨存,我问你,结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你根本就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装神弄鬼的,上次在酒店里你是故意的是吧?”

    她狠狠地瞪着范墨存,本想让自己的语气再凌厉一些,但无奈,俩人现在一个被窝,全都光着身子,怎么都装不出来恶声恶气。再加上,她不敢乱动,一个火烫坚硬的可疑棍状物正抵着她大腿呢,生怕一个不注意,擦枪走火了,那这一晚上,可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上一次的惨痛经验,她可是牢牢记得,这个粗鲁重欲的男人!

    “呦,我说媳妇儿,这终于想到我了?”

    见她不哭了,范墨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那手被推开,他倒也不怒,无赖似的又摸到她心口,揉揉捏捏,简白珂作势推了几下,但他锲而不舍,加上技巧还不错,她也就由了他,不多时便觉得有些心浮气躁,浑身又有些热燥。

    “你还记得你签了好多协议吧,当时我叫你经纪人转给你的,厚厚一沓。”

    简白珂眯眼点点头,她从德国回来后,便拿到了好几个重量级的代言合同,还有那部最终令她拿奖拿到手软的电影女主角的资格。她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道:“那里面有猫腻儿?”

    范墨存这才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压着她,细细碎碎的吻落在肩头锁骨处,模模糊糊应道:“嗯,其中有关于婚姻的协议,我又找人在民政局那边疏通了一下,你本人没到场,这结婚证也发了。反正你不是不知道,朝中有人好办事嘛!至于酒店那次,嘿嘿,我确实是假装的,夫妻情趣嘛……”

    简白珂简直是瞠目结舌,一时无语。她早知道当今的特权阶级自然是只手遮天,官二代红三代们为所欲为,没想到这范墨存三言两语就让自己落得了一个“被结婚”的境地。

    张了张嘴,她甚至忽略了那双正在她饱满白嫩的胸口作乱的手,喘息道:“为、为什么是我……”

    她还没自我膨胀到不分东西南北,不知天高地厚,范家这样的家庭,什么样的女孩儿能入得了他们家里人的眼。若是从前,简白珂还能骄傲地说出“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来,如今她是落难的凤凰不如**,空有一身傲气,却没有一身傲骨了。

    早说过,范家人丁不旺,虽说范墨存底下还有弟弟范墨元,但毕竟是长子嫡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范善罡又是中将,军委委员,虽然在中央是候补委员,但明年即将换届选举,一切都未尝可知,如此显赫,在帝都如日中天的家庭,怎能容她。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话便是如此,她简白珂混得再风生水起,就算左手戛纳,右手威尼斯,怕是也没办法剥去身上的标签——娱乐圈这染缸里,哪有洁身自好的白莲花。

    她的问题逗笑了正啃咬着她的范墨存,他抬头,对上她疑惑的眼,不答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你?”

    是啊,简白珂也一愣,她这才承认,自己其实自卑又自负。她可以冷眼面对外界和同行的质疑或嘲讽,也可以把被包养的传闻当成个笑话随便听听,甚至可以对纠缠无赖的狗仔爆粗口竖中指,但是面对着范家兄妹,她真的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她原本可以和他们一样,甚至更骄傲,人都有自尊心和攀比心,十年前的玩伴,如今多在国外念书或创业,陈家的孙女参加了著名的巴黎名媛舞会,万家的孙女在欧洲举办了个人珠宝设计展,叶家的孙女在北京开的私人studio则是城中淑女阔太太们争奇斗艳的好去处。唯有她,抛头露面,起早贪黑地赚着辛苦钱,外表光鲜,内在肮脏。

    眼睛一热,简白珂不禁摇了摇头,她在想什么,想这些早已割裂的生活早已毫无意义,都怪范墨存,勾起了她的多愁善感。

    “你什么都不用想,那些都不是事儿。你只要记得,你现在是我的人,没有人敢动你。”

    身上的男人怕是失了耐性,动作蓦地急躁了起来,捏着她嫩乳的手也跟着用力,另一只火热的大掌则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和腰际,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渐渐地瘫软虚脱。范墨存的吻密密麻麻地再次落下来,依旧带了些男人的霸道,混着他的体味儿,他口腔里还混着烟和酒的味道,让简白珂感到晕眩。她一个激灵,不知怎么,就想起之前沈澈的那个吻来,同样猛烈,但他的味道却是带着薄荷的清新,一如当年。

    她心神立即散乱,喉咙干渴,刚一张张嘴,范墨存的舌头便趁机滑进来。简白珂睁开眼,看见他紧闭着眼,睫毛微颤,吻得很是专心,一时间,她竟有些心折。

    半晌,他终于放开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然而眼里还有一丝清明,一针见血道:“你心里还有他。”

    斩钉截铁,是肯定句,不带疑问,简白珂心若擂鼓,刚要说话,不远处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别管它。”

    范墨存皱眉,猛按住简白珂的手,她却挣扎下床,解释道:“凯文的电话,这么晚了一定有事。”

    来的路上,她已经告诉了宁宁,自己今晚的安排,宁宁也无比娇羞地告诉她,凯文约了她在上海一家很有名的餐厅吃饭。若不是重要的事情,凯文何苦不守着个美娇娘春宵苦短,非得半夜三更打来电话。

    “白珂,白珂!”

    手机那端传来凯文急切的喊声,一片嘈杂,简白珂赶紧回答,直觉里,她有不好的预兆。

    果然,几声乱纷纷的吵嚷后,凯文的声音又传过来,这回,简白珂听清了。

    “邵谦出车祸了!小王没救过来……”

    简白珂耳朵里嗡嗡一片,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道:“那、那冯邵谦呢?”

    “送到附近医院了,还在抢救,我估计,我估计脸怕是完了……”

    简白珂今天跟剧组请假,冯邵谦也没有戏,他说要回趟家看看,反正家就在上海,离得很近,晚上吃完饭再赶回苏市也来得及。偏偏,就在赶回剧组的路上出了事。

    凯文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他很聪明地没有问简白珂在哪里做什么,估计是宁宁事先通了消息,怕他在电话里不小心提及令她尴尬的话题。

    简白珂站在原地,她当然知道,对于一个走偶像路线的演员来说,一张脸有多么重要。最吓人的是,同车的助理小王居然身亡,可见这车祸很严重,破相还在其次,能不能有生命危险还不知道。

    “怎么了?”

    范墨存下了床,手里抓着自己搭在沙发上的外套,重新给她披上,看她脸色难看到极致,不禁出声。

    “范墨存,我要是现在跟你说,我想回去,你……”

    简白珂咬咬牙,还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要去医院看看冯邵谦的意愿。不管怎么说,她生病时,欠了他一个人情。

    范墨存看看她,将她拉到怀里,额头抵着她冰凉的前额,低低道:“不去是不是不行?”

    她点头,偷眼瞄了一眼他小腹之下,那不甘寂寞的欲/望源头,心里五味杂陈。

    “那好,穿衣服,我送你。”

    他蹭了蹭她的鼻尖,转身去穿衣。

    简白珂想了想,今晚,她似乎没有收获,又似乎,收获颇丰。

    28、生活本就不是演戏,因为生活比戏剧还惨烈(1)

    等范墨存和简白珂赶到医院时,发现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医院正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虽然一个个小心地没有把长枪短炮扛在肩上拿在手里,不过那神情样子一看就是记者,还都是些经验丰富的老娱记,最能于细小处挖大新闻的那种。

    “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去,咱俩都得玩完!”

    范墨存把车子远远停在一边,也不熄火,摇下半边窗户,点起烟抽了一口,顺便朝大门那边望了望。

    “叫你经纪人或者助理来接一下吧,我在外面等你,看一眼就走。”

    他见势头不善,好心劝着简白珂,转过头来,看她正咬着唇,摘了眼镜看向医院大门的方向。

    “上回还是他送我去的医院,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就换他出事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她先给凯文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情况紧急,直接转到小秘书了,无人接听,又给宁宁电话,还是没人接,简白珂下意识地想打给冯邵谦的助理小王,刚按了键,这才想起来他没救过来,人都不在了,不禁悲从中来。

    范墨存手一伸,将她抱过来一些,叫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掸了掸烟灰。

    忽然,他眼一动,看向后视镜,眉不自觉拧起来。

    来人径直走到副驾驶那边,敲了敲窗,放低身子。简白珂一愣,坐正身体,偏过头去看他是谁。

    居然是,沈澈。见她看到自己,冲她比了个手势。

    她来不及多想,摇下车窗,惊愕道:“你怎么在这?”

    沈澈率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范墨存,夜色中,那张俊颜上分明有些嘲讽的神情。

    “傻,他是这里的大夫,你忘了?”

    一只手摸上简白珂的头顶,抚弄她柔软的发,像是在摸自己的宠物一般,范墨存的烟刚好抽完,掐灭了扔出去,转过脸来吐了最后一口烟,竟有些放浪形骸。

    简白珂看向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完全不了解他,太陌生。

    “下车吧,我带你进去,不能被记者发现。他在里面做手术,估计再有一会儿也快结束了。”

    沈澈的手搭在车门上,似乎笃定简白珂会跟他走。

    果然,简白珂拉紧外衣,就要推门,冷不防,手被范墨存抓住,她扭头,对上他的眼。

    “早去早回,完事我送你回去睡觉。”

    她点点头,刚要动,又被他抓住,这回简白珂有些失了耐性,用眼神探寻,他到底还要做什么。

    范墨存不说话,只用眼神和她厮杀,片刻,饶是简白珂和众多男星配过戏,也依旧败下阵来,只好压低声道:“又怎么了?”

    他却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来,趁着她不备,手托住她的脑后,凑上去就在她唇上蹭了一口,这才放开她,一挥手道:“去吧!”

    那表情姿态,像极了古代的大老爷,对小丫鬟挥之即去的大喇喇模样儿。好几秒种简白珂才缓过神来,又因为有别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好把那尴尬全都发泄在车门把手上,重重推开门。

    凉风一吹,她这才发现,自己耳根好热,居然不太敢看向沈澈,心也跟着一惊,她刚才,竟然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把他列为了“别人”!

    别人,就是别的人,反正不是自己的人。

    “走吧,把这个戴上。”

    沈澈走在她身边,递过来一个医用口罩,简白珂接过来,顺手把墨镜摘了,大晚上的,戴个墨镜看不清脚下的路,反而更招人怀疑。她抓着口罩往耳朵上戴,耳边的碎头发别了好几下也没别住,越着急,手就越笨。

    “我来。”

    身边的人伸出手,抓着两边的耳挂,一手拨着她耳朵边的头发,另一手那么一套,再来另一边,接着帮她压了压帽檐,看了两眼,这才点头道:“好了。你,戴帽子好看。”

    说完,沈澈没再看她,在前边带路,走到医院的一个小门,伸手拉开了铁门,示意简白珂跟上来。

    “哦。”

    简白珂顿了顿,脑子里还不停回转着他那一句不痛不痒的“好看”,抬眼看他一脸急色,赶紧回神,快步跟上。

    这是医院平时送医疗器械和卫生用品的一个偏门,天很黑,路灯又坏了,简白珂跟在熟门熟路的沈澈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她脚上的鞋,身上的衣服,还都是来之前范墨存叫酒店的客房服务帮着送上来的,只能说,贵不见得好,这新鞋,磨脚。

    转了几个弯,终于出现电梯,货用电梯。见沈澈伸手按下按钮,简白珂又想起之前那一幕,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沈澈一定是察觉到了,轻笑一声,手插到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到一支圆珠笔,噼里啪啦地按着,一下,一下。

    好在,他并未为难她,两人进了电梯,默默无语,很快,到了三楼,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消毒水味道愈发浓郁。

    “他怎么样?”

    越往里面走,发现气氛越凝重,出电梯时,简白珂特意看了一眼,手术室,就在这层。深夜里的医院走廊,灯火通明,味道刺鼻,薄薄的一次性口罩几乎失去作用。

    “全麻,手术估计要六七个小时,现在也快出来了。至于形象方面,我不敢说。这种事情,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沈澈语气很平静,大概是在医院工作的人,见惯了生生死死,多少麻木了。在他眼中,冯邵谦不是明星,只是个送进来抢救的病患罢了。

    简白珂点点头,她清楚,每一个报考艺术学校的年轻人,都有个明星梦,而冯邵谦,刚刚崭露头角,就遇上这种事,怕是再也起不来了。想到此,她深深地为他感到遗憾,毕竟是校友,加上到底在同一个剧组合作了一个多月,若说一丝惺惺相惜的感情也没有,不免太冷血。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就看到了手术室的门,还有旁边一排塑料椅上,正坐着凯文、宁宁,还有一个有些面生的中年人,经介绍,原来是冯邵谦所属公司天姿娱乐的一个中层,专负责艺人统筹,也是凯文的顶头上司。

    其实说来有些曲折,一般来说,一个明星经纪人,手下的明星都不是很多。简白珂三年前刚进入娱乐圈时,正是凯文带她。后来他跳槽,简白珂自己组建工作室,不过因为两人私交很好,简白珂也就没再找经纪人,小事宁宁负责,大事一律工作室出面,是以外界不清楚的,都以为简白珂的经纪人还是凯文,两人颇有默契,倒是谁也没特意否认,一直是有来有往的。

    不过,近来有传言,华星要挖凯文,既看中他的能力,也是看中他手里的一众大小明星,据说开价惊人,似乎还有公司股份的诱惑。近来事情多,简白珂也没空私下问问凯文的态度,不过这小子刚失恋,怕是兴致不高。

    几个人也顾不得寒暄,直奔主题,简白珂简单问了几句,无奈大家都说不清楚手术室里的状况,也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不时有小护士出出进进,还能逮住一个问问,手术室的门一直是紧闭的。

    “这回可遭了,邵谦上一部戏刚红,还指着这部戏增增人气,怎么就……”凯文是最心痛的,他当时也在车上,幸好只受了轻伤,脸和手臂几处擦伤,没想到后座的小王就没救回来,冯邵谦重伤。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幸好你没事,不然宁宁怎么办?”

    简白珂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哭泣,搂住身边宁宁的肩膀,看得出,小姑娘吓坏了,车祸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手冰凉,脸色煞白,眼角的泪痕还没干。她本以为,能和凯文“好好聊聊”,于是乖乖在苏市等他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噩耗。

    几个人正说着,刚走开的沈澈又走过来,手里拎着几盒快餐,分给大家。他心细,下楼去接简白珂时,托了医院的护士帮他订了外卖,这会儿刚好送来了。

    “我没有胃口。”面对着沈澈递过来的饭菜,简白珂没接,叹了一口气,眼神瞟向手术室方向。

    “你的潜台词是叫我喂你?”

    他固执地举着,声音很小,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简白珂吓得一惊,生怕他在人前做出异常举动,只好接过来,抓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她的样子和心思,沈澈自然知道,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不吃不觉得饿,吃了两口,似乎食欲找回来了,几个人忙了大半宿,也都饿了,草草吃光了饭菜,刚收拾好,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门开了,还陷在麻醉中的冯邵谦被推出来,等候多时的几个人都迎上去。

    主刀的医生对凯文交代着什么,天姿娱乐的李先生和宁宁,以及简白珂跟着护士,一路回到特护病房。

    看着护士手脚麻利地将各种仪器连在昏迷的冯邵谦身上,站在远处的简白珂,忽然想起母亲刚住院的情形,那时候是她最难的日子,没钱,没名气,白天疯了似的工作,晚上偷偷去夜总会做舞蹈演员,下了班拖着一身疲惫,溜到医院看望母亲。有时看着那滴答滴答的输液管,坐在那里没五分钟就能睡着。

    沈澈见她面色有些哀戚,拍拍她的肩,比了下手腕,那意思是说,时间不早了,劝她走。

    一想到范墨存不辞劳苦地担当司机,还在外面等着,简白珂赶紧擦了擦微湿的眼角,点点头,跟凯文宁宁说了一声,沿原路返回。

    “那个,你不用送了,我记得路。今天……谢谢你了。”

    站在来时的电梯门前,简白珂低声开口,避开沈澈的视线,艰难启声。

    “哦……”

    面前的男人,yīn阳怪气地拉长了音,替她按了下楼的电梯按钮,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简白珂略一点头,算作道别,刚要迈步,就被沈澈一把抱住。

    她吓得一挣,他收手,步步紧逼,没有放开的意思。

    “简白珂,我该怎么办?”

    他咬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语气居然有丝丝悲伤难忍。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又加了一句。

    “你还记得佟薇嘛?我给你打个预防针,你接下来的那部戏,她是女二号。”

    yīn恻恻的声音传来,简白珂一怔,不禁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下部戏是唐宫戏,讲述后宫女子勾心斗角的故事,女演员大概有几十位。佟薇她自然是“记得”的,当年的学妹,近几年也算是内地的小花旦之一,但由于当年的芥蒂,两人一直是没有联系。等到这一年多,简白珂红了,她也小心地避开那些能和佟薇见面的活动或演出。

    沈澈抿唇,并不回答。推了一把,将她整个人推到电梯里,冲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