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子,蛇一般柔软妖娆,缠着他的腰,令他欲罢不能,怎么都不想结束,他闭上眼,精准而用力,咬着牙一次次进攻深/入,直到她再也受不了,呜呜低泣,剧烈战栗。

    强烈的晕眩终于过去,直到再次清醒过来,简白珂重新睁开眼,对上头顶男人含笑的目光,她这才意识到,这场激烈持久的恩爱终于结束。好在范墨存卧室里的这张床够大,她记得自己被揉来搓去,若是稍小的床,非要跌到地板上不可。

    “讨厌。”她扁扁嘴,全身酸痛,头埋在枕头里,翻身,沉沉睡去。

    “讨厌刚才还抱得我死紧!”范墨存眉开眼笑,从后面抱着她,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脖子,惹得她不悦地缩了缩,这才也闭上眼。

    半夜时候,简白珂是因为喉咙痛得不行,悠悠转醒,她最近半年都在江浙一带拍戏,那边气候湿润,空气也好。刚一回到北京,加上恰逢换季,她就觉得自己的慢性咽炎有严重的征兆。果然,这会儿,她嗓子干得不行,隐隐泛起了恶心。

    她扭过头,看向范墨存,他睡得正香,呼吸浅而均匀,睡相很好,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些。

    简白珂看了几眼,掀开被子,弯腰捡起之前被他扯下来扔在地上的睡袍,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重新穿在身上。

    怕吵醒范墨存,她没开灯,站在地上适应了一会儿黑暗,这才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右侧的最里面,旁边是范墨元和范墨萦的房间,因为这栋别墅面积很大,几个人的房间挨得都不算很近,范善罡夫妇则是分开住,两人的卧室和各自的书房都在二楼左侧,一楼住的是家里的佣人和警卫司机等一众人。

    简白珂大致记着方位,摸索着下楼,脚步很轻,不想吵醒别人。她朝着厨房方向走去,想喝杯牛奶。

    拉开冰箱门,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类新鲜时蔬,牛奶酸奶都有,简白珂选了个自己常喝的牌子,拿了一盒出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车的声音,她一愣,这是武警家属区,闲杂人等肯定轻易进不来,那么,这个时间回家的,只能是范墨元。

    她顿时觉得有些尴尬,顾不得拿杯子,抱了牛奶,匆匆关上冰箱的门,就要跑回楼上。

    刚踏上几级楼梯台阶,门口玄关处的灯“啪”的一声被按开,明晃晃的灯光,立即照得简白珂无处遁形,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调整了下面部表情,知道避无可避,缓缓转过身来,顺手不忘紧了紧身上的睡衣,轻笑道:“墨元回来了?”

    简白珂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神态,符合一个“大嫂”的身份,只是下一秒,她就明白过来,范墨元显然不买她的帐。

    就看他长腿一迈走近她,将钥匙随手一扔,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结,吐出一口气。

    看他的装束,应该是刚参加了酒会,果然离得近了,简白珂闻到他嘴里的酒味儿,应该是喝了不少,再一瞟,衬衫领子和左边脸颊上,都有不同颜色的口红,光泽明艳,还带了珠光,应该是某知名彩妆的新品。

    她这一闪神的光景儿,范墨元的声音已经在头顶响起了,大概是喝得多了,他的舌头明显有些打结。

    “我、我妈跟我说了名字,我、我还不信……还真是你……”

    范墨元伸手,就要去摸面前女人的脸,被简白珂一侧脸,轻松地避开,他却因为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栽倒。

    他离楼梯台阶很近,这要是栽下来,磕到脸或者后脑就糟了,简白珂想也不想,伸手一把抓住范墨元的手臂,将他稳住。

    他晃了两晃,站直了,反手一把拖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带,同时低头就要去亲她的嘴。

    简白珂知道,他这会儿是色/欲熏心了,无非是喝多了的人趁机闹腾,并不是说他就多么多么喜欢自己,因爱而生的情愫。

    她紧紧地闭着嘴,不停躲着他,也不喊叫,怀里的牛奶盒隔挡在两人中间,范墨元越靠越近,猛地一搂她,竟把盒子挤扁了,白花花的牛奶从边上喷出来,洒了两人一身。

    范墨元喝了一晚上酒,红的白的洋的混杂,这会儿浑身着火了一般,不觉得凉,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简白珂就惨了,她从温暖的被窝钻出来,这会儿感到有些凉了,又被牛奶这一浇,哆哆嗦嗦的,浑身都起**皮疙瘩了。

    她想后退,拖鞋卡在台阶最里面,没办法再退了,一时间,简白珂有些窘迫,进退维谷。

    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小叔,况且,她也不能喊,若是被人看见,她衣衫不整,他醉酒迷糊,难保叫人遐想。

    “范墨元,有话明天说,你先回去睡觉!”

    她压低了声音,心说先把这头倔驴安抚了再说,她出来好一会儿了,要是范墨存醒了没看见她,出来找人撞见就不好了。谁想,这喝醉的人就是想法异于常人,范墨元大概是以为她怕了自己,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笑得古怪,站稳了身子就去捉她的手臂。

    他掌心格外烫人,简白珂冰凉的肌肤贴上他,范墨元一怔,立即舒展了眉头,按住她的肩,用力贴向她稍显单薄的身体。范墨元低头,立即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混着激/情后特有的体/味儿,赤红的眼里闪过几不可见的嫉妒之色。

    她刚要挣扎,余光飞快地瞄到斜后方出现一双脚,不禁一惊,他,出现多久了?!

    “墨元回来了?要不要叫人给你热热汤醒醒酒?”

    身后先是传来一声哈欠声,接着,范墨存的声音悠悠传来。

    31、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是你说的那样(2)

    尽管只是被范墨元抓在手里,两人距离近了些,但乍一听见范墨存的声音,简白珂还是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耻辱感,面颊蓦地更加火烫,自范墨元身上传来的浓重酒气,熏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在心底暗暗骂自己,理亏什么,又不是自己主动勾/引酒醉夜归的小叔,她还要骂他一句“性/骚扰”呢。

    只是,满腹的牢骚,在转过头来,对上范墨存那双看似困倦,实则精明如常的眼时,立即烟消云散了。

    咳,都怪她还沉浸在上半夜的甜蜜宠溺中,以为他在床上温柔缱绻便是对自己的无尽纵容,失策,失策啊。

    简白珂半垂了头,不顾自己胸前的狼藉,讪讪开口道:“你醒了?”

    范墨元松开手,她便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弹跳好几步,飞快地上了楼梯,站在范墨存旁边,侧着身子,似乎随时可以冲进自己卧室。

    “大哥,”范墨元瞟了一眼简白珂,满不在乎地打了个酒嗝,他拍拍自己的脸,前后晃了几下,才笑嘻嘻道:“大哥你气色真不错!”

    气色不错,哼,简白珂在心里冷笑三声,是啊,这老妖精颇为精通采yīn补阳之术,自然气色红润,气贯长虹。自己四肢无力,浑身瘫软,下楼找点水喝还能惹麻烦,算不算出门撞鬼?

    “你要是少点儿应酬,注意身体,气色肯定比我还好。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玩命作,爸妈岁数大了,少叫他们操心。你坐下,我给你热热汤垫垫胃,你喝了再睡,晚上又没吃吧?”

    范墨存走下楼梯,转身去了厨房,开灯,开冰箱,热汤,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简白珂站在原地,看了几眼,范墨元呵呵笑着,嘴里应和着,居然老实听话地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等着。

    她摇摇头,径直回了房,脱下来睡衣,钻到被窝里,摸了一下,范墨存那边的床,早就凉透了。

    她缩在被子里,不禁觉得这两兄弟愈发难对付,老大精,老二贼。范墨存刚才的表现,大致还在她的预期中。

    毕竟是亲弟弟,又喝多了酒,她若是巴望着范墨存冲上来就给范墨元一顿揍,那纯属做梦,不切实际,人家是骨肉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她,不过是个娘家没靠山的新妇。

    横生这一段插曲,简白珂是真的累了,她翻身朝里,又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床又是一动,她这回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是范墨存回来了。

    他身上很凉,觉得她身上暖和,就死命地靠过来,汲取着那暖意,她不依,躲了几下,被他狠狠地抓过来抱在怀里。

    一个激灵,简白珂醒过来了,有些气,迷迷蒙蒙地嘟囔道:“别贴着我,冷!”

    他偏不,凑得更近,脸埋在她胸前,闻了闻那染上的鲜奶味道,沉声道:“简白珂,离范墨元远一些。”

    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眼闭得紧紧,没理会他。这一刻,活了二十几年的简白珂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会装傻也是一门学问。

    第二天一早,收拾妥当的范墨存和简白珂双双下楼用早餐。年纪大了睡眠就少,才六点多,赵晓然就和家里的佣人一起把早餐张罗好了,地道的老北京早点,豆汁儿焦圈儿。

    简白珂扫了一眼,到底是大家庭,有讲究,纵然酒醉夜归,此刻,范墨元也干净利索地坐在自己位置上,挨着范墨萦,规规矩矩地等着开饭。

    “你/爸爸就不下来了,他在医院时就吃得早,五点多就饿了,先吃了,不用管他,你们快坐下,咱们吃饭。”

    见儿子儿媳下楼,赵晓然连忙招呼,又怕简白珂多心,解释了一下范善罡不在饭桌边的原因。

    不得不说,简白珂松了一口气,昨晚晚饭时,首长的离去,给她心里还是留下了深深的yīn影,和难以名状的伤痛。

    在此之前,她几乎从未因为父亲的案子而自卑过,只是一直怨恨着沈家的过河拆桥和釜底抽薪,发誓一定要报复回去。

    范墨存夹了一个焦圈儿给简白珂,她默默地夹起来吃,几乎不说话。

    “大嫂,你喝得惯豆汁儿嘛?我反正是不喜欢喝,要不,把我这杯牛奶给你吧,我还没动。”

    对面的范墨元,低咳一声,轻轻推了推自己面前的玻璃方杯,友好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不妥,动作也极为稳重毫不轻浮,和昨晚判若两人。

    简白珂惊愕抬头,正巧对上他的眼,一瞬间思绪好像又回到第一次见面那个雨天,原也是有些惊艳的男人呵。

    “二哥,你就不用套近乎啦,大嫂本来就是北京人,像你呀,恨不得在身上纹个身,写上‘我是北京爷们儿’!”

    范墨萦笑嘻嘻地凑过来,拿话挤兑她二哥,还朝简白珂猛眨眼睛。

    毕竟年纪小,还不太懂那些家族间的势力更迭,朝堂倾轧一类的可怕,她昨晚想了好久,也没弄明白,大嫂的爸爸是贪污犯,为什么爸爸就那么不开心,甚至极其没礼貌地扔下一桌子人,自己先回房了。

    范墨元“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眉却跟着一挑,正在夹焦圈儿的手就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那炸得金黄的焦圈儿眼看就要掉下来。简白珂眼疾手快,筷子探出去,帮他夹稳了,两人的筷子“啪”地碰了一下。

    范墨元把焦圈儿放到自己碗里,不急着咬,伸出舌头,重重地在自己筷子上嘬了一口,眼睛却是深深地看了简白珂一眼。

    她立即就不想再用自己的筷子了,只好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汁儿,许久不喝了,被辣得好难受。

    偷眼一瞄,坐在身旁的范墨存,悠然地吃着,很是闲适的样子,果然是“根红苗正”的吃相。简白珂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好像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可又挑不出他半点儿理。

    一顿早饭,真正吃得下的,怕就只有不明所以的范墨萦了。

    “妈,我和白珂出去转转。”

    出门前,范墨存拉着简白珂,跟赵晓然招呼了一声。赵晓然赶紧抓着一个袋子出来,递给简白珂。

    打开一看,帽子,口罩,墨镜,她哑然失笑。“妈,这是……”

    赵晓然拿起一顶帽子比了比,忧心道:“你不是明星吗?出门不遮一下,大白天的。”

    简白珂摸摸脸,自己没化妆,不过也应该可以见人吧,念着长辈的好意,她从袋子里拿了一副眼镜戴上,对赵晓然连声道了谢。

    “妈,没事儿,我们就去看看白珂母亲,顺道儿买点儿东西。”

    范墨存笑了笑,打量了下简白珂,脸几乎被盖住了大半,揽过她的肩头两人就出门了。

    其实来医院探望,简繁也不会知道,她是植物人,在医院的高级病房一躺就是好几年,雇了高级护工每日好生照料,这一切都很是烧钱,不然,简白珂的压力也不会那样大。

    简白珂到的时候,上午十点,房间里射进来太阳,照得简繁气色很不错。护工也离开了,给这对母女好好相处的时间。

    “妈,你最近觉得怎么样?”

    简白珂握着简繁的手,尽管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用药,但是毕竟肌体常年不运动,她的手看起来比正常人干瘪枯燥。

    一如既往的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仪器上显示的各类数据,证明这个人还活着,还具有生命体征。

    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简白珂扬起脸,哭过的眼睛被太阳一晃,微微刺痛。

    范墨存跟她一起离开病房时,叫她在这里等着自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再回来时,他手里握着一支甜筒,已经有些融化了。

    简白珂诧异地接过来,看他额角渗出了汗,应该是走得很急,不禁莞尔道:“我又不是小孩儿。”

    尽管嘴上这么说,她还是低下头,认真地吮了一口,很甜。

    范墨存看了看她,挨着她坐下,伸手擦了擦她嘴边沾的奶渍,也笑道:“我小时候最不喜欢来医院,每次来打针看病,我妈就跟我买一根冰棍儿。”

    她点头,又有泪要涌出来。

    她母亲曾是那么爱美的女人,不想后半生,如此狼狈地躺在床上,吃喝拉撒睡都需要人照顾,若是她能说出话来,一定不许自己这样,宁可死。

    可简白珂想告诉她,活着,活着才是最好的,只要活着,总有希望,哪怕狼狈,哪怕不堪,她也要活。

    她很快吃完甜筒,确实如范墨存所说,开心了不少,推了推鼻梁上的太阳镜,她转过脸来看他。

    “你这么看上去,可不像个女明星,倒像个二百五,一个冰棍儿就能收买了。”

    范墨存啧啧出声,满眼讥讽。

    简白珂不屑地斜了一眼他,冷哼道:“范大爷,你别老一天‘二百五’‘二百五’地喊别人,你知道‘二百五’是什么意思嘛你就挂嘴边?”

    别怪简白珂瞧不起他,范墨存确实没正经读过几天书,十八岁进部队,两年后被调到兰州军区某个秘密基地,加入某特勤大队,再后来到西南执行任务,这十几年大半个中国是走遍了,可没读万卷书啊。

    范大爷顿时萎了,默不作声了。

    她看穿他的表情,继续卖弄道:“过去银子除了用‘两’做计量单位,还用‘封’,一封银子是五百两,二百五十两就是‘半封’,半封(疯)就是傻,这回知道了吧?要不……”

    她拱拱他的肩,朝他挤了挤眼睛,揶揄道:“要不以后我叫你‘半封’先生,怎么样?”

    范墨存看了看她,许久,就在简白珂以为他面瘫时,他终于笑了笑。

    “这笑话,挺有意思的。”

    他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好像在嚼完肉后,慢慢吐出骨头残渣儿来,看得简白珂后背泛起凉意,不由得嘿嘿地笑了几声,权当回应,再不敢轻捋虎须。

    就在她打算起身离开时,范墨存又开口了。

    “有人跟了我们一道儿,我猜,可能是有话要和你说。我不方便一起,先回车上等你,有事情给我电话。”

    简白珂一惊,四下打量,却没发现什么古怪,她见范墨存要走,慌忙一把拉住他的手,急急道:“我、我还不知道你号码呢……”

    范墨存一愣,无奈地摊开手掌。简白珂掏出手机,递给他,他飞快地戳了几下,又递还给她,摸摸她的脸颊,转身大步离开。

    简白珂握着手机,见他走远,嘴角缓缓勾起,那笑容里有些意味不明。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连我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

    原来,演戏久了,就真的成了“戏痴”,日日夜夜生活在戏里,不以真面目示人,若是摘下面具,就有一种恐慌的赤/裸感。

    “陆伯伯,既然都跟了一道,出来聊聊吧。说起来,除了上次在金宝街那家会所大堂里,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犹记得当年,沈澈带她去“见世面”时,她在一楼大堂里瞥见个熟人,便是眼前这一位。

    她坐直身体,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小腹有些坠痛,心里不禁低咒一声该死,若不是为了扮出乖巧懂事讨好范墨存,她何苦吃下一整支甜筒,这会儿冷汗涔涔,这体寒的老毛病多少年也治不好。

    果然,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形中等,乍一看上去,面貌竟毫无奇特,属于混在人群中,你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王唯山身边,做了近三十年的保镖兼随从,自然有过人之处,简白珂也不敢掉以轻心,此刻虽面上含笑,但藏在袖口里的手却是握得很紧。

    “小姐,好久不见。”

    被称作“陆伯伯”的男人走近,自然地坐到简白珂身边,好像是约定在此见面的朋友一般,看在外人眼中没有丝毫异样。

    “不敢,您口里的‘小姐’我当不起,还是叫我白珂吧。”

    简白珂目视前方,不温不火地来了一句,陆明一怔,点点头,随她。

    “白珂,这次回来,是打算长住?刚才那小子,范家老大吧?”

    她轻笑,微微颔首,意味深长道:“什么都瞒不过您,怕是,老爷子也早就知道了吧?”

    言下之意,是讥讽他陆明打小报告,如同女人一样乱嚼舌根。

    陆明却不不以为意,神色自如开口:“我本就是对首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首长对这桩婚事倒是满意,说范家老大是个爷们儿。”

    简白珂不置可否,拍了拍裙角,直截了当道:“陆伯伯,有事您直说吧,跟了我好几个小时,总不是来跟我一个小辈儿在这逗吧,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轴。”

    陆明看看她,忽然叹了口气,摇摇头感慨道:“老首长这么些小辈儿,要我说,你才是最像他性子的!白珂,你就服个软儿,他那么大岁数了,难不成你要他老爷子先给你们母女赔不是?”

    对于自家首长,不待见简繁母女这件事,陆明也是知道的。作为旁观者,他承认,王唯山太无情了一些,不看僧面看佛面,王浩勋走了,他的妻女实在无处依附。

    “别,我受不起,王家孙女儿这名头,我十五岁之后,就再也不稀罕了。”

    简白珂不想再耽误时间,站起来欲走。

    “白珂!”陆明急急起身,唤住她,恳切道:“我说句不好听的,首长都近百岁的人了,有今儿没明儿,这次是他叫我来找你的!他打算百年之后,把一部分遗产给你。”

    王唯山退休后爱好很多,其中一项便是收藏古董,其中不乏名家名作,价值不菲。简白珂听父亲提起过,就连见惯了金银的王浩勋对于父亲的藏品,也是啧啧称奇,艳羡不已,可见老爷子的财富惊人。

    她耸肩,不屑道:“怎么,这是送不出去了吗?多谢好意了,我怕那东西咬手,不敢要呐!”

    她的冷嘲热讽,终于激怒了陆明,他哆嗦着低吼了一句:“你站住!你以为,单凭钱,你母亲就能在这里住上好几年?!”

    简白珂愣住,果然停下脚步,不动了。

    后面继续传来陆明压抑的声音:“这是哪里?这是北京!这是全北京全中国最好的医院!你以为光有钱就可以了?这里哪个科室的病房不是需要排到明年后年,就算你有钱,简繁也不会安安稳稳,在里面一躺就是近四年!你以为那是你的几个小钱儿摆平的,幼稚!”

    她彻底愣住,许久,才艰难启声道:“是……他?”

    不用陆明回答,她也知道了,那是王唯山的“功劳”。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们母女不过是他砧板上的肉,想留便留,想除,自然也可以轻松除去。

    “他……到底要干什么?”

    闭上眼,再一次屈服,简白珂主动轻声问道,身后的陆明走上前,低语几句,她听了,面色微变,却还是点了点头。

    “还真是看得起我。”她幽幽念了一句,眸色转深。

    拉开车门,简白珂跳上车,对于这种车型巨大的吉普,她一直是跳上跳下,活像只猴子一般,看得范墨存止不住笑意。

    见她上来,他摇下自己那侧的车窗,将烟味儿散开来去,伸手挥了挥,可他显然忘了,自己嘴里还叼着半支烟呐。

    “咱去哪逛逛?”

    唇上的烟一抖一抖,范墨存聪明地避开微妙话题,他那副样子看得简白珂莫名地烦躁,伸手一把夺过他口中的烟,想也不想,猛吸了一口。

    然后便呛得泪流满面,咳得几乎上不来气,脸涨得通红,说不出来话。

    范墨存从坐垫上捻起从她手里滑落的烟,掐灭,扔出窗外,这才轻抚了她的背,慢悠悠开口:“不就是想哭嘛,还非得找个由头儿?在自己老爷们面前哭,不算掉价儿!”

    简白珂一听这话,哭得愈发凄惨,手指揪着他身上的衬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将眼泪鼻涕都蹭了上去。

    范墨存搂着她,并不揭穿,由着她胡闹,末了,只又追加了一句。

    “简白珂,你可以胡闹,也可以卖傻,别说‘半疯’,就是‘全疯’都可以。但,你不能骗我,记住了?”

    他挑起她下巴,一字一句,她看着他又恢复了那种严苛的面容,不禁抽噎几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