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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从未堕落第7部分阅读

    然后他就出去了。过了一会,他走进来,“走吧。”

    说不高兴是假的,可是等站起来的时候,才觉得两眼发黑,又跌坐回去。

    我看见聂亦鹏眼神一暗,连忙说,“睡太久了,真没事。”

    然后他一把抄起我,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走出住院部的时候,我终于闻了外面的空气,自由的味道,清新得让我想哭。天知道,病房里的味道有多难闻。

    聂亦鹏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副驾上,身上搭了两件外套,一件是莫一一带给我的,一件是他的。从住院部到车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等到车开出了医院,他才缓缓开口,“床位给你留着,明天早上8点来医院,量体温,输液,体检安排在后天早上十点。病历放在你的包里,跟医疗卡放在一起。”

    “嗯。谢谢。”

    然后,又是一次沉默。

    “晚上回去还要量一次体温。”

    “嗯。”

    “不能乱吃东西,最近一个月以流食为主。”

    “嗯。”

    “平时这么听话就好了。”

    “嗯?”

    “没什么。”

    车开到楼下的时候,我正准备一个人走上去,没想到他径直把车开到了停车场,然后又一把把我抄了出来,上了电梯。

    “那啥,我……可以自己走。”电梯里的光太亮了,我才发现这个姿势太暧昧。

    他看也不看我,恍若未闻。

    好吧,病人总是弱势群体。

    到了家,他把我放在床上,理好了被子,然后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拿了体温计给我。我看着他走过来走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离开,终于忍不住了。

    “聂亦鹏……”

    他从厨房里出来,“怎么了?体温怎么样?”

    我鼓起的勇气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无踪。

    “没……没什么。”

    过了半晌,我闻到一阵米香。

    天啊!他居然在做饭。

    我挣扎着起床,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听到声响走出来,“怎么了?”

    “我……没什么……你忙,你忙。”

    好吧,就当他不存在。我拿了换洗的衣服扶着墙走进浴室。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看着我。

    “我……我想洗澡。”我忍了那么久,从那天喝醉后一直现在,身上已经发出难闻的味道,贴身的衣物上还有那天晚上醉酒后吐在身上的污渍,难道病人连洗澡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紧张兮兮地说,“医生说可以洗澡吗?万一发烧怎么办?刚才体温正常吗?”

    我把体温计晃了晃,“很正常。”

    他拿起来看了看,确认我没有撒谎,才走回厨房关了火,径直走进浴室,放热水。

    我站在浴室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水好了,还不进来?”

    我抱着衣服,倚在门边,“那啥……你能不能出去?”我整个晚上都像个结巴。

    “你连走路都没有力气,还能自己洗澡?”他挽着衬衣的袖子,一边试了试浴缸里的水,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浴缸旁边,“到底洗不洗?”

    我唯唯诺诺地走过去,总之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整个事情都诡异得紧。我恨不得拿手掐掐他,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聂亦鹏,不过还是忍住了。

    整个过程都很荒诞,我把自己埋在水里,他又一把把我捞起来,我又缩下去;他拿了沐浴液往我身上擦,我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一个劲地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虽然,我们曾经袒露无间,虽然彼此早已熟悉对方的身体,可是没有哪一次我像此刻这么难为情。

    “佳瑄,不要闹了。”他又一次成功地抢过了浴棉,擦着我的背。

    我的脸肯定红得不像样子,但好在水温很高,雾气氤氲,遮掩了我的难堪。

    “佳瑄……”

    “嗯?”

    “痛不痛?”他把湿润的毛巾放在我的左手上,因为连续地输液,手背肿了老高。

    “还好。”

    “佳瑄……”

    “嗯?”

    “痛不痛?”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揉搓我的腹部,心脏以下的位置,传来一阵战栗。

    “还……还好。”

    “佳瑄……”

    “嗯?”

    然后他的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先是额头,眉心,然后是嘴唇。我几乎没有挣扎地就让他长驱直入,他的吻缠绵得像要把人融化,我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来反抗和拒绝这样的吻。

    然后我听见他在我耳边的呢喃,“真是个小妖精。”

    我不知道他对小妖精是怎么定义的,要是一个病得晕乎乎,脸色苍白,头发湿淋淋的女人也能叫做妖精的话,那全天下的女人都是白娘娘。

    洗完澡出来,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除了心律不齐以外,但我知道心率不齐跟生病没啥关系。

    今天的聂亦鹏太怪异了。

    他一边擦着我的头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喝那么多酒。”

    我又想起那一晚上的狼狈,原本想开口,又忍了回去。

    我很难用常理去解释这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仿佛分手的半年多全是我一个人的幻觉,我们从不曾分开,仿佛昨天还在一起。但即使是这样的假设也不合情理,因为印象中的聂亦鹏从不曾这么温柔。

    至少,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聂亦鹏。

    “发什么呆呢?”他帮我擦干了头发,在我头发上揉了揉,口气亲昵得像是我的兄长。

    “饿不饿?我熬了白粥。”

    然后,他一口一口地喂我吃完了一碗白粥。他喂粥的动作很娴熟,轻柔得不像是一个男人,他先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然后再用筷子夹了点切碎的芽菜粒放在汤匙里,那动作熟悉得让我想起我的妈妈。

    我突然有些想哭,但手一直抓着被子,不让他看出我的情绪。

    有些事情发生就发生了,我没有办法。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就好像从来就不曾发生过。

    24

    第二天一早,他送我去医院。离开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没说会不会来,也没说什么时候会来,走了就走了。就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等我量完了体温,输完了第一个小瓶的时候,傅心扬来了。

    有人陪着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傅心扬用笔记本电脑看碟,我一个人拿手机看小说,半天也没见说过一句话,但不一样。就是跟一个人待的时候不一样。

    至少,我会专心致志地看小说,不会胡思乱想。

    这病来得快也去得快,等我体检结束,可以出院的时候,都没见着过聂亦鹏。

    莫一一拿着我的体检报告,一个劲地啧啧声。

    “你这血压也忒低了点吧?”

    “你知道什么叫低血压啊?”

    “我就算没常识,这么明显的数字我还是会看的呀。”

    “低血压就低血压呗,三高人群这么多,我也不给他们添堵了。”

    “你还没心没肺了你,身体是这样糟蹋的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改明儿你送我回大观园去?我也学一把林妹妹?”

    “那人家是低血压吗?那是肺痨好吧?”

    “低血压也挺好的呀,虽然咳不出血,可时不时也能两眼发黑就晕倒了,也成啊,还是一弱柳扶风啊。”

    “你瞧你那德行,病还没好利索,嘴劲倒见长了,这几天跟傅心扬斗嘴斗得可欢了吧?”

    “他成天在那看《24小时》,话都没说两句。”

    “怎么口气跟小媳妇一样?”

    “你说谁呢?”

    “成了,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你熬鸡汤。”

    “可以吃肉了?”

    “我吃肉,你喝汤。”

    “得了,我就一小媳妇的命。”

    从莫一一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了。一开门,我就闻到了烟味。

    聂亦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抽烟,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见我站在玄关处愣神,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你回来了啊?”

    我居然不能理直气壮地问他一句,“你怎么在这里?”又或者跋扈地质问他,“这谁家啊?”我气短胸闷,只能假装没听见,当他不存在。然后一个人进了门,随便收拾了一下,我换了身衣服出来。

    见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抽烟,我去厨房倒了杯水把药吃了。然后就进房间了。

    好吧,就当他不存在。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感觉到床的一边陷下去了一块,然后就是被子被掀起来,一团火热的温度瞬间熨烫了我的后背。

    “没睡?”

    “睡了。”

    “睡着了?”

    “嗯。”

    然后他翻了个身,就真的睡了。

    我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再也无法忍受了,腾地一下坐起身来。

    “聂亦鹏,你什么意思?”

    他依旧背对着我,样子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

    “问你呢,到底什么意思?”

    他翻转过来,手搭在我的身上,“太晚了,睡吧。”

    我一声不吭地起身下床,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子,然后去了客厅。

    我在沙发上铺好被子,转身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卧室的门口,他的声音也黑得透不进一丝阳光。“梁佳瑄,你什么意思?”

    我跟他隔着一个客厅的距离,他站在卧室的门口,我站在沙发旁边,僵持着,客厅的落地窗没有关好,窗帘被吹得呼啦啦的响,茶几的烟灰缸里还放着几个他熄灭的烟头。我们都没有说话。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把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一股脑地卷了起来夹在自己的胳膊下,一只手拖着我进了卧室。

    然后我看见他又把被子和枕头塞进了柜子里。然后钻进了被窝,伸手准备关灯的时候看见我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嘟囔了一句,“睡不睡啊?这都几点了?”

    我突然觉得无趣,跟这样的人致什么气呢?

    然后我绕了一圈上了床,翻过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一睁眼就到了天亮。

    早上醒来的时候,聂亦鹏已经走了。厨房里有热的豆浆还有面点。然后看见冰箱上贴着一事贴:“吃了早饭才能去上班。ps,要是扔了我回来检查。”霸道的口气倒真是出自他的亲笔。

    去《star》销假,办公室嘘寒问暖的人挺多,才三天不见而已,感觉竟有点不适应了。沙文新难得的好心,居然对我说,“佳瑄,这期给你少分点任务吧。横店就不让你去了,我换人跟。”

    我都有点傻眼。病一场也算是福气。去片场做采访真是苦差事,挤满了来探班的媒体,当然像我们这样做深度采访的周刊很难跟电视台的人抗衡,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我们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请了三天假,发现手上的活都摊到同事身上了,竟一时间没啥好忙的。在办公室发了一上午的呆,忍不住想起了近段时间行为异常的聂亦鹏。

    他怎么能这样?

    我努力回想我跟他之前断断续续的关系。距离上一次的不欢而散是大半年之前。而距离上一次的和好如初又隔了两三个月。多奇怪,我们的关系。

    我拿出手机,不断的摩挲着上面的数字键,可始终不敢拨出那串熟悉的号码。

    我的内心无比想知道答案。这样算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最终,我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

    是的,我不敢赌。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要么是要么不是的人,什么都要个绝对,倘若有半分的瑕疵,都不允许。可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事情?妥协也好,鸵鸟也罢,我竟不敢再去深究。

    感情,不是傅心扬手指下黑白分明的琴键,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黑与白之间,还有那么多层深深浅浅的灰,说不清道不明。

    chapter 12 阳宝

    25

    需要阳光的宝贝我的向日葵

    只在阳光下灿烂善于激|情中优美

    我说阳光会不见你说你不后悔

    阳光像往常一样消失

    你像我想象般中憔悴

    我错了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

    你说你要的不是这种光辉

    转眼就到了2006年。日子真是经不起推敲。那一年,我27岁。

    我的父母开始在电话里长吁短叹,明是哀叹暗里威胁,偶尔回家,我也会接受父母安排下的相亲。

    可是,这短短几日,即使对方有意,也会因为我无意留在家乡而不了了之。我是没有什么遗憾的,可是我不忍心看见我的父母操心自己的女儿依旧没有着落。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其实连我自己都无法对自己解释。

    傅心扬终于还是被ag签下了。虽然不一定会大红大紫,但至少离他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其实我真的不明白傅心扬的执着。明明有着良好的家世,偏偏要剑走偏锋。我为他不值,可是我不能将我的感受告诉他。

    就好像一次马拉松比赛,明明一开始我跟在他的身后,可是跑着跑着,我就变了线,岔了道,甚至还中途退出了比赛,我又如何去指责一个坚持跑到终点的选手?

    莫一一说,“他要是个穷小子,看他还怎么折腾?”其实莫一一一点也不了解傅心扬,他明明可以用父母的钱让自己出名,不说打通关节至少自娱自乐是足够的。可是他不,除了让自己过得舒适一点,他甚至没有想过原来用钱也可以是一条捷径。

    所以,我没有发言权。他那么倔强,又那么自负。只能接受签他的公司是认可他的才华,而非其他。

    其实除去这一点,他的那家工作室依旧在正常运营着,没有关门大吉真的是奇迹,在这个工作室多如牛毛的北京。想来,傅心扬也并非一无是处。只是,他越来越焦灼。其实男人也一样,他28岁了。他说他无法想象30岁的自己会怎样?一个30岁才被世人知道的新人歌手?他说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所以,他只给自己两年的时间。要是没有成功,他或许会安心回到家里,接手他爸爸的企业吧。

    莫一一依旧是老样子,只是从莫小姐升级成了莫姐。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是一家广告公司的策划,可跳了几次槽之后,如今的她是一间4a广告公司的策划总监。一副事业女强人的样子,不过,依旧没有着落。那位莫一一口里的小男生,依旧常常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不离不弃,快要把自己上演成一则传奇。我不知道是莫一一在等待他长大,还是他在等待莫一一回头是岸。不过感情的事情,总是如人饮水,我无法置掾旁人的选择。

    有时候回想起来,发现从2004年到2006年这两年的时间,竟然是我在北京过得最安稳的一段时间。

    虽然身在其中的时刻,总觉得忐忑。因为某些不确定,所以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在病好之后,我与聂亦鹏养成了一种奇异的默契——绝口不提上一次的不欢而散。我们的关系严格遵循着和好,冷战,和好的方式继续着。马克思说万事万物都是有规律和周期的,我想我与他的规律便是这样。

    离开的时候都那么决绝,仿佛此生永世都不会再见。我曾对他说过最狠绝的话,我骂他,歇斯底里地叫他滚,他也用同样狠绝的话语回应我,像极了纠缠了一生的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不知道原来一段关系,也可以让自己心血耗尽,然后真相毕露。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缺乏韧性的人,但是,聂亦鹏,总会让我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最恶劣的一面,连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我出言讽刺他的那些莺莺燕燕,语气尖酸得像极了我最不屑的那种怨妇,我原以为做人最要紧的便是姿态。但有些时候,他总能激怒我,他都不需要开口,我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歇斯底里,喜怒无常。

    可是,相处得越久,我越不明白自己到底爱他什么。有时候从旁人嘴里听到他的风评,我都会怀疑他们认识的聂亦鹏跟我见到的聂亦鹏分明是两个人。那些稳重自持,那些风度翩翩,那些温文尔雅,天,如果不是他们看人的眼光都问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