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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雪第3部分阅读

个夜夜笙歌的小太妹好几天;耻辱我居然为了她和米诺凡大动干戈,结果却是自己被狠狠地玩了。

    就是在这次,我才发现,原来我果真只是个无知的孩子。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左左能够如此百变,如此堕落一样,我完全没有修练到可以去参与成|人世界游戏的等级。

    那么,那个发短信来的“陌生人”,他是不是,也当我是无知的小孩,所以,才选择了别人,而没有选择我呢?

    然而在丹凤居发生的一切不是最令我吃惊的。最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晚到家时,米诺凡奇迹般地已经在家了。

    我站在院子里,从窗户里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他和米砾对坐在沙发上,在下——跳棋。是的,跳棋,喜气洋洋的跳棋,不是围棋!

    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悠闲,那么的懂得享受人生。

    这就是么么特意托梦给我让我好好照顾的那个人?他似乎根本不需要我的照顾,不仅不需要照顾,而且看上去,他压根不需要我。

    我换了鞋,没吱声,走进客厅,径直走到他面前。

    他和米砾同时抬起头来看我,米砾的表情似乎充满嘲笑,但他好不容易忍住。他则只是瞟了我一眼,就催促米砾:“该你了。”

    我仍然站着不动,他们也就乐得当我不存在,继续走那该死的不知谁从哪只古董箱子里找出来的跳棋。

    “你去哪儿了?”我平静地问。

    他继续走子,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打你电话为什么总是打不通?”

    “打不通吗?”这倒是令他很诧异,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几按,对我摇了摇,笑着说,“信号正常呀。”

    我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伸出一只手,打翻了那盘棋。五颜六色的玻璃珠掉在大理石地面上,有的摔碎,有的弹得很高,总之一瞬间满眼都是玻璃反射的光泽。

    然后,我用力地大声地喊出了一句话:“米诺凡,如果你再莫名其妙地消失,我就不认你这个爹!”

    喊完后我知道,我在两天之内,成功地把这父子俩两次重重地雷到了。

    chapter 4 消失

    chapter 4 消失

    半小时后,我走到了大街上,我关掉了我的手机。我赌气地想,我要用我的“消失”惩罚他,让他们也知道眼看着一个人“消失”的痛苦。当然,这是一个非常孩子气的想法,我心里很清楚。而且,我也并不是真的要消失,我只是要,只是要,给自己的妥协一个借口。

    我要在这个无所事事的夜晚来到他的身边,亲口对他说,我考完了,考得不错,不过我要出国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over。

    已经是晚上了,整个夜空呈现出灰黑的颜色,这是城市被污染的天空一贯的颜色。我又走上了那条通往他的小屋的小路,像是又在这条小路上看到那个半年前下雪天的自己。我忽然想到了我曾经看到的小说里的一句话:

    “其实我只是在长大。只因长大的过程太过平淡和乏味了,所以我无端地忧愁。”

    或许,这句话真的是对的吧。好象所有的快乐不快乐,都是我一个人的幻觉一样。在我重新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能回忆起的,竟然仅仅是开学那天天气的寒冷程度和他穿的黑色羽绒服而已。

    走到了他的屋檐下,我看到了里面的光亮。他在家。

    暑假的晚上,他会在做什么?一个人?两个人?我不再允许自己想下去。

    夏日的蚊虫很是扰攘,让我本想在屋檐下静静站立一会儿都不能够。我鼓起勇气,走到了前门,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他站在我面前。

    扑面而来的,是我熟悉的气味。薄荷味的洗发水,带一点点金盏花的甜味。那是永远叫人无法抗拒的气味。

    他穿着白色的t恤,没有任何数字和图案的t恤,像从大市场买来的七十块钱一打的那种廉价货,洗的发旧。还有一双灰色的塑料拖鞋,露出圆圆的脚趾和修建整齐的指甲。

    我就这样,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我承认,就在那个时刻,我还没有意识到这种重逢究竟意味着什么。直到我看到他的眼睛,我已经想好的话已经忘记了一半。哦不对,是已经完完全全地忘掉。

    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仰头的自己,是那么虔诚和卑微的表情。

    竟然一如曾经。

    我这是怎么了?

    请老天作证,这些时日,我几乎忘记了“路理”这两个字的结构和笔画,连念都许久不再念起。可是,是谁说过,遗忘是为了更深刻的记忆?

    我不由自主地伸开手臂,跌进他的怀抱里。

    幸好,他没有拒绝,而是也抱住了我。

    我们就这样拥抱着,这一秒,所有的疑问都被抛到脑后,我提都不想提起。

    “我病了,一场大病,差点死掉。”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全身都颤抖起来,他在解释。解释,是不是就表明他在乎我的伤心呢?

    原来他在乎,他在乎。

    我默默地放开他的肩膀,手臂仍然不肯放开他的手臂。我不怕他看见我的眼泪。他伸出手,用非常非常轻柔的动作替我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我们就这样用怪异的姿势彼此拥抱着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

    坐下来之后,我的眼泪又开始流个不停,大概是因为他刚才的动作让我完全放松下来,我整个人都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疲倦,想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我是怎样为了熬过想他的夜晚彻夜背诵英语课文,告诉他我在深夜打他电话听到的陌生女声之后有多么心如刀割,告诉他我在父亲和左左那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告诉他我的高考成绩。告诉他我对不起他,告诉他我会补偿。告诉他我一直想念他,像在脊柱上种下一根毒草那样,每天晚上躺下之后,背有多痛。

    对了,我还有最重要的事要告诉他,那就是——米诺凡要送我出国,可是如果他说一句不要我走,我就不走。

    这样想着,我的眼泪继续流个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噢,米砂,你还是那么爱哭。”他把我的手抓在自己手里,不再替我擦眼泪,而是一直看着我,任由我的眼泪像滚热的岩浆一样流淌。

    但是任我的眼泪怎样流,我都能感觉到,他正用一种像是从我的眼睛里已经读出了一切的,宽容的,闪闪发亮的,却又那么温柔到足以安抚我所有激烈的不好的情绪的眼神,望着我。

    那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掉我的,我晨昏昼夜从没忘记过的眼神。

    于是我更加泣不成声,哭得像一张在水里浸过的宣纸。

    “对不起米砂,”他说,“你高考那一阵,是我身体最糟糕的时候,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回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你……”

    “混帐!”我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骂他。

    他忽然笑了,责备地说:“骂粗话?”

    我伸出手去打他,手掌触及他的脸,力道却不由自主地放小下去。他的掌心随即也放上来,贴着我的手背。房间里只剩下我们的呼吸,我的急促,他的轻柔。

    “你忘了我吗?”我问他。

    “怎么会?”他答。

    “我忘了你。”我赌气地说。

    “是吗?”他笑笑说,“我不大信。”

    哦,真好,这样的夜,至少只有我们俩,上帝保佑。就算是做梦,也让我奢华一回,不要早早醒来。

    可就在这时,本就没关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站在门口的人是我应该认得的。她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大包,如果我没有记错,她的名字叫陈果。

    路理飞快地推开了我,坐直了他的身子。

    我的心又整个地凉了。

    陈果走了进来,像是没有看见我一下,径直把那两大袋子的东西放进厨房,背对着我们用轻松平静的语气大声说道:“你妈不放心你,买了一大堆东西让我带来。啧,瞧这厨房,我出门两天就乱成这样子?你也太懒了点吧。我都说过很多次了,垃圾桶里要先放个垃圾袋,你又忘记了!”

    我清醒过来的意识提醒我,此时的我是一个多余的人。我应该像以前那样,拔腿而逃,离开这个本就不属于我的地方。可是,那一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就此服输。我觉得我从来都没有那样恨过一个人,甚至超过了曾经的蒋蓝。如果说曾经的蒋蓝是蛇蝎心肠,那面前的这个陈果,就是城墙脸皮!是的,我恨陈果,我恨她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表现出趾高气扬理所应当的模样,凭什么?

    于是我也装作若无其事,转身对路理说:“我要走了,你送送我好么?”

    “好。”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蹲下身,换了一双帆布鞋。

    我已经想好,先把他从家里骗出去,然后再请他去喝咖啡,泡酒吧,唱卡啦ok,散步聊天,数星星放烟火,总之,干什么都行,前提是只有我们俩。

    可是我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响起陈果冷冷的声音:“等等。”

    “我去送送米砂。”路理说。

    “不行。”陈果铿锵有力地说。

    “你管他这么严,算他什么人呢?”我忍不住讥讽道。

    我以为她会脸红,继而气愤地走掉。谁知道她只是微微一笑回敬我:“你知道他刚出院不久么?知道他晚上不宜出门么?你知道一点点的感冒发烧会给他带来多严重的后果么?米砂小姐,如果要找王子陪你散步,我看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路理要休息了。”

    我吃惊地看了路理一眼,他竟然病得这么严重?!想当年,他可是拿过校际运动会长跑冠军的啊!

    我继而想,在他病得最厉害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我不过守着我内心所谓的自尊和骄傲整天忙活着自己的三点一线小生活。陪在他身边的,时时刻刻都是陈果,不是吗?

    原来,没有资格的人并不是她,而是我!

    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羞愤,当然更多的是自责。一张绯红的脸泄露我的心虚和失败,正准备夺门而逃的时候,路理拉住我说话了:“陈果你别这样,我和米砂很久不见。你去给我拿件外套,我很快就回来,放心吧,我没事。”

    “不。”陈果说,“我不会让你出门的。”

    路理没有搭腔,自己回身取了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他这个动作又重新燃起了我内心温暖的希望和无比的柔情,是的,我不应该就此认输的,我们还有很多的日子,我可以弥补,可以给他更多的精彩,更美好的幸福,我为什么要放弃?我不能一错再错了!

    我伸出手去拉路理,却没想到陈果还是拦上来,冷冷地说:“如果你们要聊天,我可以回避,把这里让给你们,方便的时候我再回来。”

    “你不要闹了。”路理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说,“这样多不好。”

    “我就是不让。”陈果好象要哭了,虽然这句话是对路理说的,但她却看着我。好象我才是令她如此伤心的原因,必须跟她道歉谢罪似的。她激发了我的叛逆情绪,于是,我加倍用力地牵着路理的手,而她的手也握着路理的手腕死不肯放,我们三个人的姿势,让旁人看来,一定恶俗到了极点。

    那几秒种里,我和陈果一直不可避免地对视,瞳孔里的恨意无限,简直可以把对方烧成灰。我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战斗的快感,我已经好久没有再和女生发生战争了,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温习。我在心里反反复复鼓励自己:这一次我不会放手,无论如何,这一次,绝对不放。

    直到路理伸出他的另一只手,有些粗暴地将陈果放到他手腕上的那只手扯掉。然后他拉着我,我们走出了他家旁边那条长长的小巷,一直走到了灯火通明的大街上。

    他始终都没有放开我的手。我手心里温热的汗提醒我胜利了,幸福正在排山倒海地到来。我胜利了,他终究还是我的王子一切从未曾改变!然而可惜的是,这种胜利感只持续了短短数十秒,因为我很快发现,我们后面跟着一个扫兴的人——陈果。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阴魂不散的女人!

    我放慢了我的脚步,考虑要不要放开路理的手,直接走到她面前跟她来一场面对面的对决的时候,却听到路理在说:“好久没出过门了,夜晚的空气真新鲜呢。”

    他显然,没有发现身后的她。

    “噢。”我朝路理眨眨眼,“我们跑,怎么样?”

    “什么?”他没听明白。

    “跑啊,听听风的声音!”我一面说一面扯住我的手往前飞奔。他终于反应过来,慢慢跟上我的速度。他的腿,似乎变得矫健多了,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完全不像还在恢复期。

    “哈哈,好玩吗?”我问他。

    “好玩!”男生腿长,很快就变成了他拉着我往前。我快活极了,那种感觉像坐上了秋千一样,心一下子跟着荡得老高老高,我忍不住兴奋地尖叫。好多日子了,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放纵美妙。

    不管是陈果李果还是王果果,都让她们见鬼去吧!哈哈哈哈哈!这一刻,只属于米砂,只属于路理,只属于米砂和路理!

    然而,我并没有高兴多久,一件最让想我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路理晕倒了!

    那一刹那,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推了一下,然后他迅速放开了我的手,重重地倒在了地面。我来不及拉住他,只听到他的头与地面撞击的一声闷响,还有他发出的低微的一声呻吟。

    “路理你怎么了?”我尖叫着,弯下腰试图要扶他起来,但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很重,我根本搬不动他。他苍白的唇,紧闭的双眼还有脸上安静的表情吓得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所有急救课上讲的安全知识全都一下子在我的脑子里蒸发了。我只能俯下身去,麻木地做着一个徒劳的动作——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来来回回地摇动他的身体。忽然,我感到身子被人用力一推,是陈果!她从她的包里迅速取出药,矿泉水,接着,用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后脑勺,又拧开矿泉水盖子,送到他嘴边,他便自然地双唇微启,她乘机连药带水的灌了下去。然后她拿出她的电话,熟练地按了三下——120。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只用了半分钟。

    她依然蹲在地上,把路理的头再稍稍用手臂托得高一点,这样,路理整个人就好象倒在她怀里一般,这真是个强势到极点的动作。

    周围已经开始聚集一些人群。我完全听不到他们在窃窃私语什么,人生中令我难堪的时刻也许远不止今天这一次,但却绝对是最令我后悔和无助的。

    我必须做点儿什么来令我自己好过点。于是我也顺势伸出手去,想握住路理的,但被她迅速发现,她在我还未伸及的手背上用力一拍,小声但有力地说:“这里不需要你,你走吧!”

    聚集的人更加多了,他们像是为了给这出戏布景,此时齐齐发出哗然的感喟。

    “对不起——”我极力发出平稳的声音,额头已经开始冒汗,我喃喃地说,“他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陈果抬起头来,血红的眼睛盯着我,对我说:“是你让他跑的吗?”

    是我。

    但我没有勇气点头。她就像张开翅膀准备向我扑来的老鹰,但又无比盛气凌人,一下子好象令我缩小很多。我只是僵在那里,用比她的声音更小的声音答:“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没有听见,也许是装作没有听见,总之她不再理会我,而是轻拍着他的脸,对他说:“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不会有事。”

    那神情,俨然母亲看护一个婴儿。

    我也想蹲下去,和她一起呼唤他,帮助他。可是我深知,我没有这个资格。就算有这个资格,我也没这个本事。我只能手软脚软地蹲在那里,和路理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什么都做不了。

    120很快就赶到了,她和人群中面目模糊的好心人一起把他弄上了车。我仍然蹲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自始至终,她的视线都没有再往我在的方向打量一次。车子很快绝尘而去,我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路边,下意识地打了一辆车跟着救护车,司机问我救护车上的人是谁。是谁?他是谁?路理?我的爱人?一个朋友?老同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