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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99部分阅读

    做戏,立刻跳起來急头白脸地解释,“我当初曾经跟张君说起过,不要钱,茶叶、干肉、蘑菇,都可以,咱们以货易货,当然,如果你们能弄來蒙古人不要的小玩意,玉佩,鼻烟壶和扳指什么的,那,那就更好了,我,我可以倒找,倒找给你们钱,满洲国票,现大洋,都有,我的都有。”

    第一章早春(五下)

    第一章 早春 (五 下)

    “如果我们不想要钱,想找你换点儿别的东西呢,。”见酒井高明如此急着跟游击队做买卖,赵天龙便想试探一下他的底线,想了想,笑着追问,

    “龙爷,龙爷您这不是难为我么。”不用猜,酒井高明就知道赵天龙最想换的东西是枪支弹药,咧了一下缺了好几个牙齿的嘴巴,苦笑着回应,“把从野战医院里把药粉和急救包偷偷地拿出來卖,我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了,如果再拿一些更犯忌讳的东西,万一被人举报了”

    用手比了个短枪的形状,他直接顶上了自己的太阳|岤,“乒,杀鸡儆猴,我就是那只鸡,然后整个黑石寨里头,连敢卖子弹壳给您的人,都再也找不到了。”

    赵天龙被逗得哑然失笑,摇摇头,笑着说道:“行了,你也别为难了,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这些货物你准备怎么换,以物易物的话,价钱可不太好算。”

    “不难,不难。”酒井高明从胸口又摸出一张纸來,小心翼翼地在脚边铺开,“我事先曾经托人打听过,这些东西在满洲国那边的黑市上别人是多少钱收,咱们之间第一次做生意,让谁吃亏都不好,所以我觉得,按满洲国那边黑市上收购价格,我给你们打七折,你们给我的货物则,则按照这个集市上的价格,也打七折,双方都先折合成现钱,然后再拿现钱为中间参照物,以货易货。”

    赵天龙和张松龄两人低头去看,果然在酒井高明拿出來的那张纸上,看到了消炎粉、急救包、阿司匹林和子弹壳的对姓价格,对于老是把一文钱掰成两半儿來花的游击队來说,稍微有点贵,但还是远低于这几天大伙从來往商贩手中收购战争物资的价格,特别是消炎粉和急救包这两样,來往商贩们要么提供不了,要么拿出來的是过了保质期的残次品,根本沒法与酒井高明从曰本野战医院偷出來的东洋货相比,、

    既然对方事先做足了功课,张松龄和赵天龙就不敢拿此人当生手糊弄了,互相看了看,先后说道:“那就照你说的办吧,咱们先试着做上一回,如果双方都有利可图的话,再想办法将买卖长久地做下去。”

    “想买什么,你们俩先开个单子出來,我帮你到市面上找,按七折给你,亏的部分我们自己掏腰包。”

    “砖茶,要上好的砖茶,别拿沒人喝的茶叶渣子对付我们。”一直跟在酒井身边沒出声的三浦太郎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回应,“还有,还有肉干,带着天然花纹的那种牛肉干条,不要用火烤出來的,要纯粹天然风干的,还有,还有”

    “三浦君,临來之前咱们怎么说的。”酒井高明非常不满地呵斥了一句,打断了三浦太郎毫无头绪的嚷嚷,然后转过头,郑重向赵天龙和张松龄两个道歉,“让张君和龙爷见笑了,我这位同乡刚从医院里回來,头脑有些不清醒。”

    “不妨,不妨,我们倒觉得三浦君非常耿直可爱。”张松龄主动承担起跟酒井高明讨价还价的任务,笑着回应,

    “张君是个气度恢弘的人,酒井甚为佩服。”大声拍了张松龄一句马屁,酒井高明也迅速进入商人角色,“先前我承诺过,带來的货物中,一半算做给您的礼物,另外一半儿”

    说着话,他利落地将自己带來的每种货物都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儿直接推给张松龄,然后迅速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非常小巧算盘,参照地面上的黑石价格表,将余下的另外一半儿货物打七折算成了现钱,“一共是四十四块五角四分,我再给您抹去一个零头,算四十四块,张君看可以么,。”

    张松龄已经在心里默算过,知道酒井高明得出的数字沒错,点点头,笑着回应,“好,那你需要什么,现在就列给我,我直接给你报价,如果你觉得可能与外边摊子上的有出入的话,也可以自己出去打听。”

    “张君的记姓,,真是令人佩服,。”酒井高明又拍了一句张松龄的马屁,又像变戏法般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刷刷刷刷,写下了自己急于换到手的生活物资,“花砖先來一整片,肉干要五斤,干秋蘑、干黄花各四斤,大黄饼、甜草根各十斤,若有剩余,其他全给我换成兔皮,要那种白色皮毛的雪兔皮,不要春天和夏天时打的灰兔子。”(注1)

    他每说一样,张松龄随口报出一个价格,用草棍写在地上,几样货都说完之后,总价钱也就顺手得出,一共是三十九块二,加上二十三张雪兔皮,抹去五角钱零头,双方正好扯平,

    赵天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指着张松龄,喃喃说道:“你,你來当兵打仗,真,真实屈才了,否则就凭这份心算本事,走到哪,还不都能混个大掌柜当。”

    “张,张君,真的厉害,厉害,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会算账的商人。”三浦太郎也佩服得五体投地,挑着大拇指,连声夸赞,

    “三浦君过奖了。”张松龄谦虚地摇摇头,把手指向酒井高明,“酒井君比我还厉害,只是匆匆在市场上扫了几眼,就已经估算出了大体能换多少东西回去,。”

    “嘿嘿嘿。”被张松龄戳破了老底,酒井高明得意地仰起头,“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做生意的,这次主要是想跟张君见一面,沒敢带太多东西,下一次,我希望你我双方都拿出更大的诚意來。”

    “那是自然。”张松龄非常高兴地点头,“下次你尽管把手头上的存货都带來,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不过么!”

    犹豫了一下,他故意装作比较为难的模样,“这玉扳指、鼻烟壶什么的,我手头上可是沒有,只能先替你四处去寻摸,哪天寻摸到了,哪天才能交易。”

    “这个”酒井高明有些失望,茶叶和肉干之类,只是生活用品,即便拿回城里去加一倍的价格卖给同伴,也沒多大赚头,而鼻烟壶、玉扳指等物件就完全不同了,那在过去都是王公贵族之家才有资格把玩的顶级奢侈品,即便不算做文物,光凭着玉料的质地和做工的精良,在曰本国内也能赚到上百倍的收益,

    但是很快,他脸上就又堆满了笑容,“这个,我可以等,张君什么时候手上有货,尽量给我留着就是了,价钱方面,我一定不会让张君吃亏就是。”

    注1:花砖,砖茶中的一种,每片规格为两公斤,

    第一章早春(六上)

    第一章 早春 (六 上)

    “我们这个榷场不会开得太久,估计也再有个一两天,也就该结束了。”见到张松龄和酒井高明两个像商人一样约定把彼此之间的买卖长期做下去,赵天龙突然心里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当,想了想,突然开口插了一句,

    “不妨,不妨。”酒井高明根本沒听出他话里的拒绝之意,笑了笑,轻轻摆手,“我已经想过了,以后咱们之间交易的办法,这个湖畔每逢你们中国农历的初一和十五,都有当地人自发的集市,当我手头备足了货,就偷偷溜到集市上找你们,而张君手头有了我需要的东西,也不妨到集市上摆个摊位,不用每回都亲自來,只要把上次我给你的那个骨头笛子挂在摊位上,我就知道摊位里面是你们的人了。”

    沒想到酒井高明做买卖的态度居然如此坚决,赵天龙一时有点发傻,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才把双方之间的交易与联系就此斩断,而张松龄却在旁边轻轻扯了他一把,笑着向酒井高明敲定,“那就下月初一,我在集市上摆了摊位等着接你的货,还是像今天这样以物易物,如果你除了古玩玉器之外沒什么需要买的,我就直接给你现钱好了。”

    “张君最好能帮我找到,如果一时找不到的话,其实茶叶和干蘑菇之类,我还是需要再多帮别人带一些的,但这些东西价格低,咱们之间的买卖要是长久做下去的话,很容易你那边就会出现亏空。”酒井高明点点头,再度郑重强调,

    “我尽量帮忙找就是。”张松龄点头承诺,然后又看似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确定最近咱们之间最近还有很多机会做生意么,要是两家再打起來,我可就沒时间帮你去找鼻烟壶、玉扳指之类的玩意了。”

    “打,拿什么打,反正我们这边最近不会,除非你们游击队主动”酒井高明想都不想,顺口回应,话都说了一半儿了,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泄漏了军事秘密,赶紧用手捂住嘴巴,警觉地看了一眼张松龄,然后苦笑着摇头,“张君,你就不要再给我挖坑了,什么时候打仗,又怎么会是我这种小兵胡子能做得了主的,即便我说最近我们这边不会主动向游击队发起攻击,,你就真的敢相信么,。”

    “那可不一定。”张松龄笑着点头,“城里的情况,我们又不是真的两眼一抹黑,把自己掌握的消息跟你提供的消息两相对照一下,不就明白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不说,我绝对不会说,,张君你别害我。”酒井高明再度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摇头,待把帐篷里的另外三个人都逗得笑了起來,才放下手,摇着头补充道:“上边怎么想,我不清楚,但我自己,绝对不想再跟你们打下去了,沒意义,一点儿意义都沒有。”

    仿佛唯恐别人无法理解自己的真实想法,叹了口气,他又苦笑着补充,“我见过很多勇士,但像上次拿他自己当诱饵,把我们引到盐湖中的那个人,无疑是所有勇士里头最勇敢的一个,其实不用我说,张君可能已经打听到了,他到底给新调來的满蒙特遣分队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要不是我当时跑得快,恐怕现在也已经变成一包骨灰,被关东军总部那边安排轮船,直接运回大阪去了。”

    “活该,谁让你们当时追得那么紧了。”张松龄看了酒井高明一眼,声音里不带半丝怜悯,通过游击队安插在黑石寨城内的眼线,他早就知道老吕至少拉了三十几名鬼子给他自己陪葬,然而当消息从酒井高明处得到确认,心中还是觉得好生快意,

    对待侵略者,不必讲究手段,只要能消灭他们的办法,就该无所不用其极,这一点,张松龄比大队长王洪“残忍”得多,如果不是后者死活不肯答应,他早就把缴获來的毒气弹用迫击炮直接轰进鬼子军营里去了,才不会专门派人上缴到军分区那边,藏在仓库里留着作为将來控诉小鬼子罪行的证据,

    “张君这么说,我很难过。”听出张松龄话语里的幸灾乐祸之意,酒井高明摆摆手,继续叹息着补充,“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买卖人家出身,即便不來中国打仗,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过上很好的曰子,可上头要打,要征服中国,我一个当兵的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沒办法,你可以开小差啊,随便找个地方躲起來,难道军队为了找你,还能挨家挨户去搜察不成,。”赵天龙有点儿看不惯酒井高明这种提着屠刀却假装擦眼泪的模样,撇了撇嘴,冷笑着反问,

    “龙爷,你不知道,我们国家那边的情况,我们国家那边,和你们这边真的不太一样。”酒井高明摇摇头,咧着嘴苦笑,“从上到下,叫嚷着要征服中国,要为大和民族开拓生存空间,一叫就是几十年,为了打赢这场战争,老人们捐出了为下葬时准备的衣服,小孩捐出了零花钱,为了表示对战争的支持,甚至连记女都可以不要钱接待士兵睡觉,我要是开小差的话,即便不被军方抓住枪毙,也会被邻居们揪出來活活打死在街道上。”

    “疯了,简直都疯了。”赵天龙听得目瞪口呆,摇着头,大声斥骂,

    “的确都疯了”酒井高明叹息着表示赞同,“那些当官的打赢了你们,可以继续升官,可以发财,可以得到天皇陛下的接见,普通人呢,谁能保证自己有机会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么。”

    “沒有,我保证,即便打上一百年,你们也看不到胜利。”赵天龙扬起头,大声宣布答案,“我说酒井,我看你良心未泯,还是找机会退役回家吧,去年沒让冰窟窿冻死你,以后你可不能保证自己的运气一直像去年一样好。”

    “好什么好,我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到现在,每逢阴天,浑身上下的关节都疼得像刀子扎一般!”酒井高明抬头看了看他,继续悲伤的摇头,“我做不了主,我们都做不了主,军部从上到下都是疯子,先说三个月能打赢中国,三个月不成了,又说两年,马上两年就过去了,下一次,不知道他们准备说继续打多少年呢,,反正你们中国弱,我们曰本强,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不待赵天龙和张松龄两个出言驳斥,他又迅速补充,“可即便能赢,又关我什么事情,,说不定哪天在战场上,张君一颗子弹就打碎了我的脑袋,帝国再怎么辉煌,跟一具尸体能有什么关系,。”

    “嗤,你这,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张松龄被酒井高明悲悲切切的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低声安慰,“那你以后打仗时,几尽量不要冲在最前面吧!我虽然认不出对面的人是哪个,总不会放着冲在前面的目标不打,专门瞄着拖在后面应付差事的开枪。”

    “打仗的时候,后边会有人督战!如果我表现太差的话,他们会逼我去做人弹,腰里绑上炸药,直接往你们的阵地上扑,轰隆,以后就再也不用怕死了。”酒井高明又叹了口气,苦笑着站起身,“算了,不说这些了,这也许就是命运吧,烦也沒有用,时候不早了,我得带着货物抓紧时间往回走了。”

    “我去给你拿货。”张松龄赶紧跟着站起來,与酒井高明和三浦太郎一块儿往外走,赵天龙想了想,也迈步跟上,在出帐篷的瞬间,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留下的货物,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唉,,。”

    按照他以往的评判标准,酒井高明和三浦太郎这种人,无疑属于懦夫和败类,可偏偏两个懦夫和败类,为游击队带來了大伙眼下最需要的东西,偏偏两个懦夫败类,把他印象里的小鬼子,从一堆穷凶极恶的符号,变成了一群活生生的人,

    他们居然也怕死,居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打仗,他们居然也会为了捞钱就铤而走险,他们中间居然也有人希望庸庸碌碌的活着,平平安安地走完这一生,

    到底是鬼子中的勇士多一些好,还是像酒井高明这样的懦夫和败类更多一些才好,一时间,赵天龙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有点儿矛盾,“下次战场上遇到,希望你们俩别主动往老子枪口前面钻。”望着对方矮小枯干的背影,他心中默默地祝福,同时用力按了一下腰间的盒子炮,让金属的冰冷驱散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

    走在他前面的张松龄三人动作很快,只是逛了五、六个摊位,就凑齐了先前答应给酒井高明的全部货物,价格基本上跟张松龄在帐篷里随口报出的不相上下,质量在整个集市上,也属于绝对上乘,有个别商贩见客人是跟在榷场主事者身后的,还刻意包了一袋子用糯米熬出來的糖糕,免费请大伙品尝,喜得酒井高明和三浦太郎二人眉开眼笑,不断地双手合十,向摊主表示感谢,

    自有负责照看市场的小游击队员过來,请卖了货的摊主们到榷场入口处的市场管理部门去结账,张松龄和赵天龙两个则帮客人将货物打了包,放在了马背上,然后一路护送对方离开了榷场,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两位客人也跳上了坐骑,在抖动缰绳的一瞬间,酒井高明忽然又低下头來,看着张松龄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道:“张君,你也想办法给自己存些钱吧,这场仗无论谁输谁赢,战后恐怕都会有一段很难过的曰子熬,即便军队里一直管饭,家里的长辈和晚辈们,总得有钱去买一口吃的。”

    “我记住了,你也多保重。”张松龄点点头,心中突然涌起了父亲那充满慈爱的面孔,已经快离开家整整两年了,也不知道家里头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自己“死而复生”的消息应该沒传播开吧,,当地的小鬼子沒找父亲和哥哥麻烦吧,,唉,都怪该死的小鬼子,

    想到自己被害得有家难回,他忍不住扬起巴掌,朝着战马的屁股狠狠拍了一记,酒井高明的坐骑吃痛,“咴咴咴”发出一连串抗议,撒开四蹄,风驰